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锐评·教师篇 |《生还》:在雪与血中开出的花

发布日期:2025-10-17    信息来源:    作者:     供稿:     摄影:    编辑:郭磊


当片尾字幕在漆黑的影厅亮起,我依然无法从那种刺骨的真实感中抽离——电影《生还》用近乎残酷的写实镜头,将1938年东北抗联战士在零下40度林海雪原中的生存图景,狠狠砸进了每个观众的心里。这场校园路演带来的不仅是一部电影,更是一场穿越时空的历史对话,让那些被遗忘在雪地里的忠魂,终于有机会向今天的我们讲述:什么是“生”,什么是“活”,什么是“向死而生”。

一、 不美化的真实:让伤口裸露,让牺牲有声

导演高群书的镜头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剖开了战争的“浪漫化滤镜”。没有慢镜头的悲壮升格,没有特写镜头的英雄落泪,只有子弹撕裂皮肉的闷响、冰雪灌入伤口的嘶喊,以及汉奸被处决时喷溅的热血——这些“触目惊心”的场景,恰恰是对抗联战士最诚实的致敬。

当抗联队员用身体挡住敌人枪口时,导演没有给面部特写,而是用全景镜头冷静记录下。机枪哑火,一个生命倒下,另一个立刻补上,像野草般前赴后继。这种“去戏剧化”的处理,反而让牺牲有了更重的分量。我突然明白,他们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死,只是为了让更多人活。

老马牺牲的段落,导演罕见地用了逆光仰拍——白雪皑皑的东北土地上,面对敌人的子弹,他击鼓高唱东北民歌,背影如丰碑。这不是个体的神化,而是将所有无名者的精神凝聚成一个符号:“我们是抗日的先锋,冲冲冲”的口号,此刻终于有了具象的模样。

二、 铁锅与列巴:从生存本能到信仰的诗意

电影里有一条贯穿始终的“吃饭线”,却比任何战斗场面都更戳心:开场的饺子宴,是大年三十唯一的暖色,白面和野猪馅里包着“活下去”的渴望;逃亡时分食的靰鞡鞋(用树皮和乌拉草做的鞋),硬得能硌掉牙,却让12岁的李童笑着说“比鬼子的枪托好吃”;苏联整训时的大列巴,我仿佛听到了掰开时掉渣的声音,成了战士们第一次安心的梦呓;胜利后吃到的牛排抚慰着那些数不清的伤痛。

而那口被队员们拼死也要背着的铁锅,堪称全片最动人的意象。它煮过皮鞋和野菜,熬过伤员的药,最后竟成了新生儿的“摇篮”——当镜头扫过锅里熟睡的婴儿,金属的铁锅与柔软的孩子形成刺目的对比,我突然懂了:这口锅盛的哪里是食物,分明是一个民族的火种。

三、 群像与少女:在“无名”中看见“我们”

“记住群体,而非个体”,导演的这句话在电影中得到完美诠释。开篇十分钟快速闪过十多张脸,我一度担心记不住任何人——直到李童的视角逐渐清晰。这个长得像个男孩子的少女,像一根线串起了整个抗联群像:她眼里的裴大姐(童养媳出身,却能策反土匪)、小林(背叛地主家庭的知识分子)、怀孕仍行军的金道真,个个鲜活如邻家。

最让我震撼的是女性角色的塑造。她们不是战争的“背景板”:裴大姐保管着火柴(全队唯一的火种),女战士们用身体为孩子筑起人墙。当金灿烂在炮火中降生,交叉剪辑的战斗与分娩画面里,产妇的嘶吼与枪声共振——这哪里是“诗意”,分明是用血肉之躯撞开的希望之门。

离场时,我听见后排学生小声讨论:“原来历史书上‘东北抗联’四个字背后,是这么多人的命。” 这或许就是《生还》的意义:它没有让抗联战士停留在几个英雄的名字里,而是让我们看见无数“裴大姐”、“老马”、“耿团长”——他们是最普通的人,却因一句“我们是抗日的先锋”,成了比钢铁更硬的人。

我永远不会忘记电影那个“神来之笔”的航拍镜头,像一只飞鸟掠过雪林,掠过新生婴儿的脸庞。如果真有英灵,他们一定在笑吧:当年小心翼翼保护的火柴,如今已燎原成火炬;当年用铁锅守护的孩子,如今正坐在明亮的影院里,为他们流泪。

这,大概就是“生还”二字最滚烫的注脚——不是某个人的幸存,而是一个民族在血与火中,永远不会熄灭的心跳。


编   辑:安志博

责   编:周立萌

终   审:张振帅